第2章 借粮(2 / 2)
\\"周扒皮...…\\"我用木棍戳着龟裂的土块,忽然笑出声。这名字在原主记忆里浸着血——去年王寡妇被夺走三亩水浇地时悬在村口老槐树上的麻绳,春耕时李瘸子被狗腿子打断的腿骨,还有今晨自己咽气时攥在掌心的半块观音土。
青砖院墙投下的阴影比别处更阴冷。周朔望着门楣上\\"仁德传家\\"的匾额,金漆在霉斑里闪着讥讽的光。两个护院正在檐下剔牙,油星子顺着络腮胡往下淌,空气中飘着炖肉的荤香。
\\"劳烦通报,周家小子周朔前来拜会里正叔。\\"我特意露出腕上溃烂的冻疮,这是最好的通行证。
堂屋里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周继祖正用银签子挑核桃仁。四十多岁的面皮白得发腻,像团揉皱的油纸,右手小指留着寸长的指甲,正轻轻刮擦黄花梨算筹。
\\"是贤侄啊!你来了。\\"指甲在算珠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听说你要典地?\\"没等周朔开口,描金账本已经推到他眼前,\\"令尊七年前借的三斗粟米,利滚利该是...\\"
\\"小侄想用河西那两分薄田作抵,借三斗糙米。\\"周朔截住话头。那地早被原主典过三次,每次赎回都要剜下块肉。
周继祖忽然笑起来,眼尾堆起的褶子里泛着油光:\\"到底是读书人,账算得明白。\\"他击掌唤人取来契书,羊皮纸透着诡异的淡青色,\\"只是如今粮价飞涨,须得按市价折算...\\"
指甲点在附加条款上:以当日粮价折银,若逾期未还,需以十倍市价抵偿。周朔盯着契书边角的暗纹——那是去年饿死的张童生画的押,墨迹还未褪尽。
\\"若贤侄应允,这袋糙米就是贤侄你的了。\\"周继祖踢了踢脚边布袋几粒糙米从布袋滚落出来犹为刺眼。护院们的嗤笑像钝刀刮骨,周朔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谄媚的应答。
远处传来周继祖教训管家的声音:\\"蠢材!掺观音土的面也敢装错袋?那要留给交不起租的...\\"',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