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连结(1)(2 / 2)
在电话中我到底说了什麽,而他回答了什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有「十二点在那家义大利餐厅见面」的讯息,像是咒语一般在心里一直默念着,想忘也忘不掉。
我一边整理思绪,一边飞快地换上衣服,就着衣柜前的镜子梳理乱翘一通的头发,最後总算放弃处理那几撮散在颈部旁边,像弹簧一样不断地在梳子通过之後,又回复成钩状的黑sE尾端。穿着外套的同时,我跑向玄关,途中好像踩到了什麽,让我不由得跳了起来。不过现在没空管这些,我马上打开鞋柜,费了一番功夫才在成堆的鞋盒里找到那双高跟鞋,套上光溜溜的双脚,然後抓起放在柜子上的钥匙塞进包包内,在带点回音的鞋跟敲击伴奏之下,砰地一声推开大门,冲向外面的马路。
搭乘公车到达餐厅附近之後,我气喘吁吁地跑向目标,远远地就在店外一侧的小花坛旁发现他的踪影。我顾不得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拖着身T,迟缓地跑到他的身边。
能穿着高跟鞋跑步的人,肯定是某种天才。啊,不对,穿高跟鞋的人应该都会很优雅,根本不需要跑步吧。
紧张的情绪让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似乎头发连同脑袋都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那般混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抱歉…,我…迟到…了…。」还没办法喘口气,我就说出了几乎每次碰面时都会说的那句话。
不过为什麽知道要迟到了,我还是翻出尘封已久的高跟鞋穿呢?我突然有点後悔。
「想说这麽久没见面,今天应该不会迟到了吧,结果还是……。唉…!」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像是在指责我,反倒像是在後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对不起啦,你怎麽不像之前那样先去附近逛逛,我到了会再打电话给你的啊!」我试着狡辩,但他脸上依旧挂着强挤出来的微笑,疲累地吁了一口气。
我拐着被鞋尖磨痛的双脚,跟着他进到了餐厅里。
脱下长外套之後,露出了刚刚才翻出来的纯白sE洋装,我却突然发现在右大腿的地方有一大片淡hsE的W渍。仔细一瞧,就连左侧腹附近也有奇怪的淡sE图样,而且记忆中洋装的洁白颜sE,竟像是蒙上了hsE的雾气一般变了调。
难道放在衣柜底层太久,就连布料也都变质了吗?
然而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在染上诡异颜sE的洋装上,那几片同sE系的淡淡W渍反而变得b较不明显了。
我马上将外套披上椅背,火速地坐到位置上,佯装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打开了菜单。
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似乎什麽都没发现,也或许是不怎麽在乎,只是专心地盯着菜单看,让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话说回来,之前就算我剪了头发,他也不会有什麽反应,说不定穿了变质的洋装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我要点青酱义大利面和咖啡欧蕾。」我豪爽地放下菜单,看着他埋首於已经研究过数次,却还是让他伤透脑筋的花俏册子。
其实我不用看就知道要怎麽点菜,因为我喜欢吃的就是这些东西,也不会特别想嚐点新鲜的菜sE。不过我知道他需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决定好今天要吃什麽。
「嗯…,上次好像吃过海鲜焗烤了,今天吃义大利面好了。嗯……。」他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後又自己反悔了起来,「不过还是蛮想吃焗烤的啊……。」
最後他点的是一份夏威夷匹萨。
他这种出乎意料的决定过程,总是能令我哑口无言,让人有种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的错觉。虽然一开始还会觉得很吃惊,不过现在习惯了之後,看上去也挺有趣的。
「之前的在忙的事情,做得还顺利吧?」
「嗯……,能说是很顺利吗?老板一下说要这样,一下又说要那样,麻烦Si了,改了好多次,不然应该早就弄好了,害我多加班了好几天。」
送上餐点之後,我一边将义大利面卷到叉子上,一边开口抱怨。
「老板就是这样嘛,为了增加员工工作量而存在的生物。」他一边将切下的小块匹萨放入嘴里,一边说出了狠毒的评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别谈我的工作了,说了只会觉得更烦。你勒,最近会很忙吗?」我撇开令我心情不悦的话题,转移目标到他身上。
「唉,还是老样子啊。上次要出货的时候才发现订单有问题,光是联络厂商就花了好大的功夫……」
他开始淘淘不绝地说了起来,我则趁机填饱肚子,途中只cHa了几句「是喔。」「那还真是麻烦耶。」「好辛苦喔……」这样的话。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变得好安静。
他似乎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也把盘中的食物扫光,正将手肘抵在桌上掐弄着自己的左耳垂。
我正想着要再开口继续说些什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段由粗糙音质组成的流行歌曲,接着他便无所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怎麽了吗?我现在在吃饭……」
微微侧过的脸庞笑了起来,我继续用叉子一层一层地卷上面条,一边听着他满心愉悦的谈话声音。
又来了,那种熟悉、却又遥远的记忆涌上喉头,让我无法吞咽不下任何东西。尽管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肚子的饥饿感,却再也没办法将叉子送入口中。
已经听习惯的声音,不晓得为什麽变得非常剌耳,就好像正在学拉小提琴的人发出的噪音一样,让人感到烦躁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盯着盘子,用叉子搅着还剩下一半的面条,等着他挂掉电话,却像是等了一辈子一样漫长。
「嗯,好,那下次再聊。拜!」
听到他总算打算要挂上电话,我便抬起头望向他因愉悦而眯起的眼睛。
他盯着萤幕上的亮光,又用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了好一阵子之後,这才总算再度看向了我。
「啊,抱歉!刚刚是我同事。你还没吃饱吗?慢慢吃没关系。」
好久没看到他像这样对我笑了,这让我有点不明所以,呆愣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啊…,不。我吃不下了。」
「那就上饮料来喝吧。」
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我迟到的事、抱怨工作的事,全都变得可有可无一般,无关紧要。
「你等一下要去看那部电影吗?之前说的那部,你说过想看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嗯,我想看。」
我搅着咖啡,看着泡泡的轨迹在褐sE漩涡中快速移动着,突然有点後悔说出想看电影的事。
「好啊,那等等就去看吧!」他呵呵地轻笑出声。
低沉的单调节拍敲击着我的耳膜,彷佛同时敲开了异世界的门扉一般,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就连声音也变了调。
那阵阵的笑声顿时幻化成有如恶魔的讪笑那般诡异,正嘲笑着我的盲目,嘲笑着我的愚蠢。感觉距离好遥远,虽然他就在我眼前,我却完全无法感受到他就在我身旁。他好像在跟我说话,却又不是在跟我说话。我就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已然暴走失控的梦境一样,似乎能感受到些微的晕眩,此刻却又觉得清醒无b。
好讨厌的感觉,好想赶快离开这里。
笑着的脸庞在霎时之间蒙上了一层Y影,他突然脸sE一变,瞪大了眼睛直盯着我瞧。
「可旋?」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叫唤我。
一开始还流露出担心的神sE,紧接着却又变得迟疑了起来。
他似乎正思忖着要开口说什麽,却又马上吞了回去。我几乎能听到他所想说的第一个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原本一直在x口中载浮载沉,那种熟悉、却又遥远的沉闷,那种从近乎不起眼的地方注视着他的执着,一瞬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彷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我突然读懂了他那yu言又止的表情代表了什麽意义,好似一切从来就不曾复杂过那样。
果然,两个人要一辈子相恋,是属於童话世界的范畴。当时在两个小时中短短的十分钟休息时间内,他回过头来对着我笑的时候,曾让我感受到一瞬间的奇蹟。我确实能清楚地察觉,我喜欢上他,而他也给了我相对的回应。
两个人一起坠落的奇蹟,连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变了。
而现在的我,只能看着那奇蹟般的时间流动从眼前消散,接着踏入某种永恒静止的时刻当中,似乎连开口都变得困虽重重。
我知道他想说什麽,我也想着必须要说出那句话。
然而为什麽却迟迟无法说出口呢?
义大利餐馆门上的风铃声彷佛还留在耳际,我下了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挂满了即将融化的棉花糖,拥塞地抵挡住yAn光的入侵。我转入右手边的小巷子里,望着前方黑sE的柏油路面闪着一点一点的淡淡光芒,在眼底上下起伏地无限延伸着。
我一边听着高跟鞋发出的单调音sE在小巷子里空荡荡地回响,一边数着自己的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数到四十三的时候,我想起cH0U屉里放着特地洗出来的四十三张照片,其中还包含了少数几张两人的合照。
我原本打算集满五十张的时候再一起放入相本里,收集成册,当成是和他在一起超过一百周的纪念,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该直接丢进垃圾箱里,还是把它们剪得破破烂烂的,再当成碎纸屑丢弃呢?
不对,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处理方式。应该还有更快速、更简洁的作法,可以一口气将它们存在过的事实消抹得一乾二净。
小巷子的两侧几乎毫无止尽地停满了机车,只在中途几处住户的铁门前开出了一道道的缺口。往前慢慢靠近的其中一户门前,在仅存的空隙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盆栽,一个布满铁锈的红sE金纸火炉孤零零地被夹杂在里面,就算马上被填满土堆种上观叶植物,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啊,就用火好了。
直接用火一把烧尽那些照片,随着火焰越烧越烈的同时,如果能连同他的存在也一并消逝在虚无的空气当中,那就更好了。
光是这麽想像着,眼前似乎就出现那四十三张照片在摇曳的火光之下,渐渐地被黑sE灰烬吞噬殆尽的模样,他那开心笑着的脸庞也慢慢地隐没在黑暗当中。
在此同时,我的耳边好像也传来了那种乾草燃烧时所发出的爆裂音,不过那有如水珠在铺满油的热锅当中跳动的声响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尖锐。在这不断高涨的耳鸣声里,彷佛还渗入某种细微的音调,就像细小尖针那般的印象便在脑中逐渐扩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来来回回地在脑中盘旋了几周之後,那尖细的音调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清晰,我这才发现那原来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眼前突然出现那两只杯子跌落至室内磁砖地板的瞬间。
对喔,还有那一对特地从莺歌带回来的陶瓷杯。
虽然在莺歌的每家店里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我还是为第一次单独和他出游的那一天买下了纪念品。记得那两只杯子应该还收在厨房上方的那个柜子里……
我停下脚步,伸出手来,彷佛手里正拿着那两只深红sE的杯子那样,我几乎能清楚看见自己将手努力往上伸展,然後再重重向下挥动的画面。
深红sE的碎片迎面飞了过来,暗淡的深sE当中掺杂了几点从平滑表面映照出来的白sE亮光。碎片一点一点地填满了我的视野,让我不自觉地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天sE有这麽暗吗?那闪动着的白sE亮点真的是陶瓷杯的碎片吗?
脸颊感受到冰冷而粗糙的触感,脖子後方还传来了一阵一阵宛如被针扎剌般的痛楚。
我的身T开始不停地颤抖,然而却连一根手指也移动不了。我无力地闭上双眼,只能悄悄地等待颤抖自行平息的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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