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鹿鸣宴!灭门府尹,留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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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虽有钱,财大气粗,还有亲姻在朝堂三省六部。

但是真惹恼了这位执掌江州一府军政大权的薛国公薛太守,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

他也不敢与江行舟纠缠。

暮色四合时,醉仙楼的金漆匾额终于映上了最后一缕残阳。

醉仙楼的鹿鸣宴,终于散场。

锦缎靴履踩过满地零落的笺——那都是席间飞洒的即兴诗作。

各世家家主、举人们酒醉酣畅,搭着仆从肩头,乘坐马车、坐骑,纷纷散去。

新科秀才们三三两两步出醉仙楼的朱门,青衫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痕与酒渍。

长街如河,霓虹似浪。

江行舟一袭青衫当先,衣袂翻飞,手持酒壶,腰间文玉佩清响不绝。

韩玉圭执扇指点灯影,顾知勉负手吟哦新句,身后数十秀才谈笑相随。

夜风卷着酒香,将少年意气尽数泼洒在琉璃般的街面上。

连路过的更夫都忍不住驻足。

“赵淮那老匹夫,纵容包庇,今日可是栽了大跟头!”

顾知勉朗声大笑,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江兄那句‘妄议国策#039一出口,那老儿脸色霎时青白交加,活似吞了只苍蝇!”

韩玉圭折扇“唰”地一收,接道:“最绝的还是沈织云兄那声‘割袍断义#039——赵子禄在江州苦心经营的那点文名,今夜算是彻底喂了狗!”

众秀才哄然大笑。

江行舟忽而驻足,朝沈织云郑重一揖:“今日多亏沈兄仗义执言。”夜风撩起他束发的青带,衬得他愈发深不可测。

今日之事,其他秀才出面,效果都不太好。

韩玉圭、曹安等人是他的江阴同乡同窗。

薛富薛贵是薛家子弟,跟他亲如一家兄弟。

顾知勉是江阴寒门,跟他一样出身寒士。

众人帮他,那是同伙。

唯有这沈织云,暨阳沈氏世家的嫡系子弟,素来与他毫无瓜葛。

正是这份“毫无瓜葛”,反倒让那句“割袍断义”成了最锋利的刀,把赵子禄的品行给钉死,鹿鸣宴上再无宾客怀疑赵子禄品行之低劣。

“江兄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沈织云立刻拱手还礼,笑了笑。

昔日他和赵子禄割袍断义,是一时愤怒冲动,未想太多。

但是今日“仗义执言”,却是他有意为之,站队江行舟。

赵子禄那蠢货,当真是被功名蒙了眼,为了争夺秀才案首,竟敢往死里得罪江行舟。

也不想想,江行舟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压服一府五县学子的妖孽!

这般人物,来日必是扶摇直上,很有希望位列朝堂之上。

赵子禄已经完了!

他还不如趁早,跟江行舟建立一份人情,日后有这样一个“同窗”的名分,江行舟念及今日情分,稍微照应一二,他的仕途便能更加的顺畅。

夜色如水。

江州府衙。

太守薛崇虎的皂靴踏在府衙大堂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砸下一记惊堂木。

殿内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压得忽明忽暗,映得那张铁青的脸宛如阎罗判官。

“好个漕运使赵淮——!”

薛崇虎负手立于堂前,烛火在他眸中投下两簇跳动的寒焰。

他之前已经给赵淮一纸《教孙不严》的申饬文书,令其严加管教赵子禄。

那封《教孙不严》的申饬文书,本是他给漕运使留的最后体面。

谁曾想,

今日鹿鸣宴上,赵淮竟敢当着他的面,冲江行舟“呲牙”,出言中伤!

若非江行舟断然反击,反手把赵子禄给钉死,恐怕又要背上“纨绔骄纵,权贵撑腰”的污名了。

只怕明日满城风雨,

江州府名士们都疑心,说他薛崇虎在幕后指使,纵容江行舟欺压漕运使赵府!

“呵这不知进退的老匹夫!”

薛崇虎突然冷笑,指节叩在案牍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之所以没有对赵子禄下狠手,判刑狱,留赵子禄一命,是不愿与漕运使府彻底撕破脸。

他手里并无赵府的把柄——一旦和赵家撕破脸,却没有足够的理由一棍把赵府打死,势必会成为一个扎在心腹的大患。

毕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谁也无法预料,赵淮什么时候会忽然反咬他一口!

可赵淮这老匹夫,

竟把他薛崇虎的隐忍,当成了退缩?!误以为他江州太守薛崇虎的虎须,可以撸一撸?!

薛崇虎端坐太师椅上,指节轻叩扶手,沉声道:“江行舟可回府了?.唤他速来见我!”

“遵命!”

班头领命疾奔,不多时,便见一袭青衫的江行舟踏月而来。

“侄儿,拜见薛伯父。”

少年立于堂下,拱手长揖。夜风卷起他未束的发丝,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锐气。

府衙内堂。

烛火在薛崇虎眉弓投下深重的阴影,他指腹摩挲着青瓷茶盏,沉声道:

“贤侄,赵子禄辱你文名,本府却未趁着府试将其下狱问罪你可有怨?”

江行舟未答,却是目光微侧,掠过立在堂侧的都尉雷万霆。

玄铁甲胄映着寒光,这位都尉如山岳般沉默。

他有些心里话,不敢随便在外人面前开口。

“但说无妨。”

薛崇虎忽将茶盏一搁,笑道:“雷都尉随我戍边多年,刀下斩过的蛮民蛮兵的首级,不比你读过的圣贤书少。”

案上烛火猛地一晃。

江行舟看见雷万霆甲胄上那些细密的刀痕,忽然心中明白——他是薛崇虎的刀!

要撕开赵府这锦绣皮囊,终究得用这等染过血的刀。

“侄儿以为,若贸然将赵子禄下狱,便是跟赵家赵淮彻底撕破脸!.目前并无此必要。

赵子禄只是赵府庶子,拿他问罪,伤不了赵府分毫!”

烛火,映着少年冷静的面容:“赵家根系盘错,此时斩其枝叶,反倒打草惊蛇。

若真要动手.必须有手段,可以扳倒漕运使赵淮!”

“好!沉得住气,孺子可教也!”

薛崇虎突然抚掌,眼底精光乍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成大事。

本府留那纨绔一命,正是苦于无把柄在手。

若是无法施加雷霆手段一举打死对方。.便不可轻易动怒,泄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雷万霆铁甲微震,抱拳沉声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喉结滚动,似在权衡措辞。

“吞吞吐吐作甚?”

薛崇虎指尖一滞,茶盏停在半空。

烛火忽地爆了个灯。

“当初江阴三百童生遭到袭击一案,惊动整个江南道!

下官带人犁遍一府五县,追查了足足两月。

竟然一直找不到线索,查不出蛛丝马迹!

此事,属下很是疑惑。

逆种文人和一名妖将、二百名妖兵出现在大河,袭击官府楼船,这可是一支很庞大的兵力。

它们如何能瞒天过海,不动声色的,潜伏进入我江州府的地界?”

雷万霆甲胄下的肌肉绷紧,声音压得极低。

“属下,今儿仔细琢磨一番,

忽然想到,漕运使赵府,掌管漕运大权,南来北往的各色船只几乎都受其调度、管辖。

倒是有这个实力,在江州府内隐藏下这么一支妖兵!”

“只是,赵府乃是江州十大世家,累世簪缨,岂会干这勾结妖蛮、逆种文人的勾当?!属下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

雷万霆指节捏得发白。

往日这些话,是要烂在铁甲里,不敢提半句。

江州十大世家——哪家不是门生故吏遍布江州?哪家没有几个在三省六部行走的姻亲?盘根错节,彼此联姻,根深蒂固。

他一个六品都尉,若敢妄动江州府十大世家,怕是明日就要“坠马而亡”。

但此刻.

雷万霆余光瞥过薛崇虎动了真怒的脸庞,道:“末将.斗胆,建议查赵家!”

“江州府内,能替妖军掩藏,也唯有十大世家有这份实力。

这赵府最为可疑!

江阴三百童生的血,不能白流!”

薛崇虎眼中寒芒骤凝。

雷万霆忽觉喉头发紧——太守大人目光如刮骨钢刀,剐得他甲胄下的皮肉生疼。

“持我令箭,暗查赵家。”

薛崇虎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箭,令箭尖端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记住.勿要打草惊蛇!

证据一定要铁!

若真查实了,抓住逆种文人!.那可是一份泼天的功劳!”

“末将——领命!”

雷万霆单膝砸地,双手接令,狂喜。

身躯在铁甲下微微发颤——不是畏惧,而是久违的亢奋。

薛大人说出“逆种文人”四字,便是动了灭门之杀心!

有太守薛大人撑腰,这江州府的十大世家他也敢动一动。一旦查实了赵家和逆种文人、妖族有牵连,这份泼天的功劳,足以让他升迁一步!

况且,抄漕运使的赵家那富贵,简直无法想象。

他甲胄下的旧伤突然灼热起来,这痛楚竟比烈酒更让人血脉贲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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